Evergreen

敬英日花语企划-昙花


by堇色若蓝

 

 

*时间设定是喧哗祭后的一次夏祭,敬人曾经遗憾英智小时候身体不好没能一起去过祭典

*双向暗恋设定,微甜无虐❤

*太喜欢他们辣!

 

 


“夏天就要结束了呀。”

说这句话的时候,天祥院英智坐在走廊上,离莲巳敬人一步之遥的距离。他眯着眼看着不远处花火点缀的夜空,垂在半空的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很是闲散惬意。松垮的浴衣下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再往下是纤细的脚踝,苍白的足背微微弓起,可以清晰看见其上暗青的脉络。一只木屐险险挂在他的左足上,另一只不知何时早已滑落,侧翻在草丛里。

 他的声音在庭院里响起,轻柔和缓。廊下微弱的夜虫鸣声停了片刻,复又聒噪起来。莲巳敬人和他一样,远眺着明亮的星空,唔了一声算是回应。

 明明隔得不远,祭典上的喧哗人声却搅扰不了这片宁静之地。只有远处花火的声音不时传来,拖着各色焰尾的美丽星辰摇曳着升空,而后碎成璀璨明艳的星屑飞散开来,尽数倒映在他眼底。

 莲巳敬人眨了眨眼,只觉得今晚的一切都遥远得像个梦境。他悄悄垂下眼帘,只见自己依然握着那只苍白细瘦的手,十指亲密地扣紧,无间缠绵。

 他只觉得心头一颤,连忙使劲绷住嘴角,不让那丝弧度流露得太明显。

 英智却不知道,他侧着头看他,拉长了音调叫他的名字。“敬——人?”

 英智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点鼻音,低声说话的时候温柔得像是一泓流泻在泉水上的白月光,或者是夜风入林时竹叶间的沙沙声响。

 他的眼睛也很好看,那一抹温柔的水蓝色,像是承载着整片悠远的天空。他曾经无数次尝试在画纸上描绘,却又因为没有神韵而一一撕毁。莲巳敬人克制住自己想要侧头看他的冲动。“你该回去了。”他平静地说道。

 “已经这么晚了吗?我又给敬人添麻烦了啊……”英智像是才发现这一点似的,身子往前探去,抬头看了看天色。“没办法啦,”他拧着眉,笑得有些无奈,极其自然地说道,“今晚就在敬人这里留宿一夜吧,像小时候一样。”

 “……胡闹。”敬人皱着眉驳斥他,“你家离这里很近,走吧,我送你回去。”

 英智叹了口气,不太情愿地站起身,被夏夜湿气浸染的老旧地板在他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夜风有些凉,他禁不住掩嘴低咳了几声。敬人连忙一步过来托住他,神色严厉:“你没事吧?今晚果然是在勉强?”

 英智抓着他的手臂,咳得整个肩膀都在耸动,勉强摇了摇头。片刻后他总算止住了咳嗽,抬起头来对他笑笑,苍白的脸上泛着咳出的不健康红晕,连带着眼底也泛起了一层水雾。“没……事。”他喘着气答道,声音虚弱,“只是现在,没力气走路啦。”

 “……我可以给你的司机打电话。”敬人哽住了,片刻后不太自然地说道。

 他不知道他的青梅竹马是真的身体不适,还是又一次一时兴起想耍弄自己,当然,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他也得承认,他心里暗暗有些期待与欣喜。

 “敬人……”英智软软地叫了他一声,仰头企求般看着他,使劲眨了眨眼。莲巳敬人只和他对视了片刻就败下阵来,移开了视线。

 “没办法,你这家伙回去我也不放心,刚好还有备用的被褥……”他推了推眼镜,语速飞快,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点点头。“我去准备,你给我老实一点。”

 “还有,下不为例。”他严厉地补充道。

 他还记得初见天祥院英智的情景。小小的孩子站在厚重的黑色棺柩旁,似是要单凭视线把那高过他头的死寂木板洞穿。僧侣的诵经和着沉闷的木鱼声无休无止,场下的人们面色沉痛,不时发出几声压抑的啜泣。冉冉升起的白色香雾弥漫了会场,却盖不过丧服上肃穆沉郁的黑。

也许是因为那道小小的身影看起来太过孤寂,他犹豫片刻走上前去。“……别难过。”想了半天,他才憋出这么一句安慰话。
那个孩子转过头,脸色苍白,脸颊瘦削,那双澄净的眼睛下方有着浓重的黑眼圈。病容使他端正得让人联想到琉璃硝子或是寄木细工的容貌带上了几分虚幻缥缈之感,像是下一秒就会随风而去似的。与他的料想不太一样,他神色淡然,嘴角甚至噙着一丝无谓的笑意,那双澄澈得让人联想到夏日飘飞着鲤鱼旗的湛蓝天空的眼眸飞快地眨了眨。
“不,我一点也不难过。”
“说不定,下一个躺进去的人就是我了呀。”
他轻笑道。轻飘飘的话语在空气中打了个旋,湮没在缭绕的香雾里。
莲巳敬人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最初对天祥院英智的印象了,记忆里他似乎很不喜欢那个任性的小少爷,不论是他对逝去长辈的轻浮态度,还是言语间对自己的不爱惜,抑或他那些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任性要求,都让他头疼得恨不得说教上几个小时。

 当然,以那时英智的身体状况,是撑不到几个小时的。

 开始的时候英智还坐得端端正正,一副认认真真听进去了的样子,结果听着听着竟然就晕倒了,把他吓得够呛。

 大概也和他泛滥的责任心有关系,了解情况之后,他就没办法放着那家伙不管了。

 小时候,寺院后院里种着几株小叶昙。它们有着细瘦的茎秆与稀疏的叶片,怕风畏寒。他一直小心照顾着,天冷时移到室内,风大时盖上遮风罩。

 他只在书本上看过它们盛开的样子,它们有着像星星一样散开的纯白花瓣和细长优雅的淡黄心蕊,虚幻朦胧,短暂却盛大,美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间。

 那时他一直在想,等英智身体好一些了,可以和他一起看自己种的昙花。

 这样的话,也许在英智再问他“人为什么会死”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能回答得更好一点。

 在此之前,英智一直是那个任性的小少爷。他冷漠,会无情赶走身边所有企图接近他的人——威胁,调职,解雇,天祥院家给了他足够大的权利。他胆怯,会害怕蔷薇的血红而把整个庄园的蔷薇都涂成蓝色,蜷缩在带刺的花丛里直到被敬人找到。

 只有敬人是特别的。

 在一次险恶到险些让英智丧命的手术后,他满是疼惜和后怕,坐在病床边试图安慰自己的青梅竹马。他当然知道这对于英智而言是一道多么可怕的问题,他还记得自己的回答有多么苍白无力。

 “因为……有生就有死,一体两面。正因为最终会死亡,才能显出生命的价值。”

 “是这样啊……敬人,我有些明白了。”小小的英智却点了点头,他仰头,眼神透过医院的窗户看向高远的天空,神色释然里带点决然。

 “敬人,我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色喔。”他向窗外伸出手,一缕阳光透窗而过,栖息在他掌心。“看……所有颜色的光叠加在一起,最后包容一切的光,是白色。”

 “不纯洁,不纯粹,但是能照亮所有的黑暗啊。”

 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笑着回头看他,握住他的手摇了摇,眼睛熠熠生辉。“我想要成为这样的光。”他说道。“你会帮助我吗?”

 他也许就是那时候,对英智怦然心动的。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庇护着英智,或者说——他自以为是在庇护英智。

 回想起来,也许就是从那天开始,英智就成长了,不再是那个躲在花丛间哭泣的怯懦孩子,或者那个把所有人拒之千里的小少爷。

 而他却全无所知,只想着牢固而永久地把英智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直到喧哗祭上英智说出一切,他才知道自己的转学让英智多么恼火自责。

 当然,他知道英智的意思,他知道自己会来,所以才故意说给自己听。

 他是希望和自己一起,长久地走下去的。

 莲巳敬人抱着被褥一路思忖着。路过庭院时,他被一阵暗香吸引了注意力。

 却是他精心呵护多年的小叶昙开了,它们娇弱而美丽,像是某个遥远的梦境,或是多年前未能出口的诺言。它们在夜色中恣意盛放着,胜过他在书本上看过的图片,和所有暗藏期待的幻想。

 但是他——并不是这样的花啊。他驻足想道,目光掠过花丛,温柔地落在垂目赏花的英智身上。

 “今晚月色真美。”他说道。*

 

*「今夜は月が綺麗ですね」是夏目漱石的一句名言,作为英语教师,学生问如何翻译「l love you」时他如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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